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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治污逻辑:被发现了才是污染,没发现就只是日常

问题肌肤 时间:2021-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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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类新闻,是无需复盘、一目了然的——污染。

  雾霾高发、灰暗混沌的冬天过去了,新春新气象的华北大地迎来了新的问题:五颜六色的超大工业废水渗坑。

  事情的起因,是4月18日重庆两江志愿服务发展中心发布了他们在华北地区进行工业污染调查期间的发现,航拍获得的图片触目惊心。

  超大渗坑一处位于河北省廊坊市大城县南赵扶镇,面积大达17万平方米。废水呈锈红色、酸性。另一处在同一个镇上,面积约30000平方米。废水同样呈锈红色、酸性,由于存放时间长,已大量渗出。第三处位于天津市静海区西翟庄镇佟家庄村,面积15万平方米。

  稍微学过中学化学的人都该知道,PH值为1是个什么概念。

  渗坑本是农村一种低成本的污水处理方法,是利用土壤中的微生物过滤和降解少量污染物。可是这十几万平米的面积,和很有可能没做预净化就排放的情况,早已让这些污水大大超出了土壤本身的降解能力。

  换句话说,这酸水很有可能已经、以及未来的归宿就是渗进土壤、污染地下水,不知不觉潜入华北地区居民的吃喝拉撒中。

  新闻曝光后,大家自然是愤怒了——谁干的,谁负责的,都给我抓起来!

  但尴尬的是,政府早在4年前就知道是谁干的了,而且违法者也已经被绳之以法了。

  河北省大城县官方回应称,渗坑污染系由该县旺村镇村民李某某叔侄将废酸倾倒进坑塘所致。2013年5月28日,大城县公安局对该案立案,后将犯罪嫌疑人抓获。

  虽然两人之力是如何倒出了17万平方米废水让吃瓜群众生疑,但更紧迫的问题是——人都抓了四年了,污水怎么还在啊?

  其实政府是在治的。2014年,大城县是把这两个大渗坑外包给公司进行治理的,可是这俩公司一个比一个不靠谱——一个是治完达标后反弹了,一个是压根没达到要求,为此政府还把后者给起诉了。

  因此这几年间污水的治理反反复复,但没有起色。

  2016年底,大城县政府将两个渗坑治理工程列入2017年县政府重点工程,预算3848万元。然后……然后似乎也没什么然后了。根据《联合早报》的实地调查,虽然渗坑边立着“治理中”的告示,但并没有发现现场正在治理、或是要治理的痕迹。

  但是现在事情闹大了,转机就来了。

  18号发的文,当天晚上大城县的环保部门、公安部门就组织了详细调查。第二天国家、省市环保部门就来提出了指导性意见,县长领导的渗坑治理领导小组也已经建立起来了。

  政府和治污公司扯皮了三年的事情,仅仅一天多的时间,就突然取得了前所未有的重视和突飞猛进的进展。

  这剧情仿佛有些眼熟吧——和微博报案、社交网络治国一个道理,当问题被放到网上、被更多的网友看见了,舆论的批评声响亮起来了,污染才是应该被解决的问题,否则就是日常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可以拖拖拉拉、装聋作哑。

  大概这叫“薛定谔的污染”。

  今天也有好几家媒体发文批评这种“治理污染靠舆论倒逼”的怪现象。确实,我们真的见了不少这种“偶然曝光——舆论发酵——官方回应”的治污模式。

  类似的事情有演员袁立发微博曝光云南多地把垃圾倾倒进怒江、知名博主发微博揭露临汾二氧化硫爆表之类的,官方的回应和举措就像陀螺,不用骂声鞭打一下,是不会运转起来的。

  今年1月,临汾二氧化硫多日爆表

  但是NGO重庆两江志愿服务发展中心的向春在谈他们是如何发现、反应、揭露这次渗坑污染时,提到的另外一些细节细思恐极——

  我们只看到了、也只能看到那些曝光成功、得到重视的污染问题,那些被忽视、被拖延的微小声音,又有多少?

  这次当地政府回应得这么快,向春自己都很惊讶,因为以前反映污染问题,最长能拖个半年。

  这次的事情要不是发生在首都所在的华北和雄安新区的不远处,要不是在微博得到了几万的转发,能不能这么迅速地得到回应还要打个问号。

  而且重庆两江志愿服务发展中心毕竟是有一定影响力的专业机构,有一定发言权,环保部门都愿意听他们反映情况。但是普通人想说点什么就没那么容易了——

  向春表示,很多人向他们举报环境问题之前其实已经向环保部门反映过,但是得不到回应和解决。

  “微博治污”不是你想就能成。普通人的微弱声音,几乎不可能换来足够的重视和高效的解决。

  举个很现实的例子——位于河北唐山的松汀村,号称“雾霾源头”。经过媒体探访后,现在很多人都知道那个被钢厂包围的、烟霾蔽日的村子过着非人间的生活,但报道之前,没有人知道那里的老人曾上访,要求搬迁远离焦化厂、污水厂,也没有人为他们实现愿望。

  “先曝光再治污”其实已经是病态的解决方法,这么一看反而已经算是很理想的妥协,因为能真正得到曝光根本没有那么容易。

  没话语权的人只能习惯于忍受污染,这是我们渐渐发现的潜规则。北京有强势的精英让整个国家听到他们的呐喊,习惯了二氧化硫爆表的临汾人没有,河北的贫困小县城没有,在被强酸废水渗透的土地上生活的人没有。

  所以我们的污染治理,可以很快,也可以很慢。

  而这一快一慢之间,鞭策到有关部门的真的是突然的“良心发现”吗?也许幡然醒悟的不是良心,只是急需遮丑的政绩和形象吧。

  这几年,当重大环境污染成了舆论的焦点时,除了痛斥和问责的声音,往往会有这样的观点出现:

  这是发展的阵痛啊,你把工厂治没了,把GDP搞没了,靠这些产业吃饭的老百姓怎么办?他们能怎么办,他们也很绝望啊。

  的确有的时候,很多人一边承受着环境污染的后果,一边又不得不扮演着污染的生产线上的螺丝钉。

  最近云南洱海整顿民宿就是一例。洱海目前承受着巨大的环境压力,沿湖5公里内的800多家客栈和饭店源源不断地向湖中排入污水和生活垃圾,已经远远超出洱海的自净能力。于是4月,大理市政府宣布下令,所有达不到排污标准的民宿、饭店都要自行停业整顿。

  很多经营者抱怨朝令夕改,抱怨自己是被捏的软柿子,本地人的农业也受到牵连……但是因为经营者会断了财路,就要放任他们把未经处理的污水排进洱海吗?

  很多环境问题上都是这个道理——复杂的利益纠葛在那里,解决问题的手段可以灵活、可以商榷,但不代表“断子绝孙式的发展”、“带血的GDP”就是该一味被忍受的。

  环境污染了,就拿靠这些产业、工厂吃饭的普通人当挡箭牌,以这个借口自我安慰“这是必经的阵痛”、还得这么干下去,才是最流氓的逻辑。

  因为环境的丑恶,无论快慢,终将与每一个人有关。好比雾霾来临时总有人说,整治工厂那工人失去就业怎么办,“你让他们选要吃饭还是要好环境,他们还是选前者”。但有些事实却告诉我们,用脚投票并不是中产阶级的特权。

  更何况,过往的新闻中我们看到了太多污染治理的猫腻——工厂夜间偷偷排放污染物,不按规定购买净化设备,上面来检查的时候才用过滤设备……

  当这些权力和资本纠缠的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的时候,请别用“我是为了让你有饭吃”的逻辑来绑架每一个无辜的普通人,做治污不力的遮羞布。

  更残忍的是,我们以为的“在污染面前人人平等”其实是一厢情愿,终究有人比其他人“更平等”。

  所以尽管普通人能做的不多,声音也不够洪亮,但去关注、去追问,总好过自欺欺人地做鸵鸟。

  正如雾霾不是风吹走了就可以了,希望这次的超大污水渗坑也不仅仅是效率极高地把污水清理掉就皆大欢喜,而是能把污染的源头、责任的追究都厘清,给这片土地上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与酸水为伴的人,一个最基本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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